许多癌症患者在治疗期间，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乏力、疲劳、全身虚弱、精疲力尽、活动能力降低、兴趣低下、心理压力大、睡眠问题等表现，而且这种疲乏是持续性、主观性的疲倦劳累。
这就是癌因性疲乏（cancer-related fatigue，CRF），是一种与癌症或癌症治疗相关的，痛苦的、持续性的主观感受，表现为躯体、情感或认知上的疲乏感或疲惫感。
CRF是癌症患者最常见的症状之一，患病率为30%～99%。我国关于癌症患者CRF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中重度CRF发生率为52.07%。CRF对身体机能的影响非常显著，治疗结束后也不一定能够恢复正常。
与健康人的疲乏不同，CRF更痛苦，且不能通过休息或睡眠缓解。有研究显示，与恶心呕吐、疼痛等其他症状相比，CRF对癌症患者日常生活影响更显著，并很可能导致抗癌治疗中断，直接影响抗癌治疗效果。
2022年3月15日，《临床肿瘤学杂志》（J CLIN ONCOL 影响因子44.5）最新在线发表了一篇相关论文。研究者评估了4000多名癌症患者的疲乏程度，时间点分别在诊断时以及诊断后1年、2年和4年。
研究发现，在确诊癌症后，95%左右的患者有不同程度的疲乏，其中有21%的患者出现了严重的癌因性疲乏。在4年之后，仍有65%左右的患者被疲乏所困扰。
研究者也提示，癌因性疲乏的具备多维性特征，且其风险因素复杂。需要个体化的进行干预。
判断是否癌因性疲乏
CRF是患者在生理、心理、功能性和社会性方面的一种多维度主观体验。
国际疾病分类标准第10版（ICD-10）提出的CRF诊断标准：在过去1个月内，持续两周每天或几乎每天出现以下6项（或6项以上）症状，并且其中1项为明显的疲乏（A1）。
A1：明显的疲乏、精力减退或需要更多的休息，与近期活动量的改变不成比例；
A2：全身无力或肢体沉重；
A3：注意力不能集中；
A4：对平时从事的活动的积极性或兴趣减退；
A5：失眠或者嗜睡；
A6：睡眠后感到精力未能恢复；
A7：活动困难；
A8：因疲乏引起情绪反应，如悲伤、挫折感、易怒；
A9：因疲乏不能完成原先胜任的日常活动；
A10：短期记忆力减退；
A11：活动后疲乏持续数小时。
B：在社交、职业或其他重要职能领域，这些症状引起临床上严重的痛苦或障碍；
C：有病史、体格检查或实验室检查表明这些症状由癌症或癌症治疗引起；
D：这些症状主要不是由于共存的精神疾病引起的，如重度抑郁症、躯体化障碍、躯体形式障碍、谵妄。
疲乏通常和其他症状（如疼痛、抑郁、焦虑、睡眠障碍等）以症候群的方式出现。CRF的筛查可采用数字分级法进行筛查和记录，其中0分表示无疲乏，1~3分为轻度疲乏，4~6分为中度疲乏，7~10分为重度疲乏。
专业的评估需要更复杂的量表，如Piper Fatigue Scale-12 (PFS-12)。
癌因性疲乏的原因
1.CRF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可能与炎症、神经内分泌系统紊乱、三磷酸腺苷（adenosine triphosphate，ATP）代谢异常、昼夜节律改变、5-羟色胺系统功能紊乱及遗传因素等有关。
2.中医学认为，癌症是在机体脏腑阴阳平衡失调的基础上，由气、痰、瘀、毒结于局部而成，手术、放疗、化疗等又可损伤人体正气。在癌症基础上形成的疲乏，既有脏腑气血阴阳的虚损，又有痰瘀毒聚的有形之邪内结的邪实，乃本虚标实之证，尤以本虚为要。CRF以虚证为主，虚实夹杂，病位主要在脾、肾，涉及肝、肺，脾气不足、肾精亏虚是CRF的主要病机。
3.有研究显示，60岁以下更易发生，女性比男性更易发生CRF，肥胖也会增加CRF发生概率。
4.癌症的直接影响：癌细胞能产生白细胞介素-6等细胞因子，这些因子可以促进肿瘤生长，阻碍机体正常代谢，降低机体机能，从而导致发热、感染、疲乏等症状。
5.癌症的治疗方式：手术、放疗、化疗、靶向治疗、免疫治疗以及生物治疗等是癌症患者常见的治疗方式。有研究显示，65%～100%接受化疗的患者、82%~96%接受放疗的患者会经历CRF。CRF与癌症治疗相关不良反应，如恶心呕吐、食欲下降、便秘、腹泻、疼痛等有关。
6.癌症治疗相关并发症：如贫血、疼痛、营养不良、睡眠障碍等是加重CRF的因素。
7.社会心理因素：焦虑、抑郁等情绪是癌症患者CRF的相关因素。
癌因性疲乏治疗方法（1）
1.家属和医护人员要关注患者心理和情绪的变化，鼓励患者勇敢面对疾病，积极面对生活，并在必要时对患者进行专业的心理指导。家人与医护人员的关怀、专业的心理指导可能会缓解CRF。
2.贫血越严重，CRF越明显。因此，纠正癌症患者的贫血状态，能缓解CRF。疼痛也是CRF影响因素之一。重视癌症管理中的镇痛治疗，尽早尽快缓解患者疼痛，可以改善CRF。
3.营养与CRF密切相关，癌症患者的能量、糖、脂肪及蛋白质代谢与健康人群相比均有很大程度的改变，癌症患者营养不良，引起疲乏。适当补充营养可能缓解CRF。睡眠障碍与患者的疲乏程度也密切相关，提高患者的睡眠质量，可能缓解CRF。
4.体重指数升高是CRF的一个危险因素。有研究提示，减肥可改善心脏代谢和生活质量(QOL)结果并调节炎症生物标志物。减肥也有可能利于改善CRF。但癌症患者不宜过度减肥。体重减少不宜超过10%。
5.越来越多的癌症患者使用精油作为辅助疗法来减少癌症治疗的副作用，如疲劳。护士可能会收到关于精油使用的问题。有一项新的相关研究发现，乳腺癌患者使用乳香精油并没有明显的缓解疲劳。
6.另一项刚刚发表的荟萃分析论文提示，用槲寄生提取物治疗显示出对CRF的适度效果，其大小与体力活动相似。
7.亮白光疗法。采用高亮度的家用荧光灯刺激调节昼夜节律的下丘脑视交叉上核，起到调整昼夜节律的作用，被普遍用于治疗情绪异常及睡眠障碍。临床研究表明，该疗法可以改善乳腺癌患者的疲乏状态。
8.运动疗法。最佳的运动形式为有氧运动，包括步行、跑步、游泳、骑自行车、登山、跳健身操、瑜伽、普拉提等。有氧运动能刺激垂体腺分泌内啡肽，刺激机体神经系统产生微电刺激，缓解肌肉紧张和精神抑郁，使患者大脑皮质放松，减轻心理紧张，缓解疲乏。
癌因性疲乏治疗方法（2）
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NCCN癌因性疲乏诊疗指南2021年第一版，把CRF的治疗方法分为一般策略、抗肿瘤治疗中、抗肿瘤治疗结束后、终末期患者等四种。
一般策略：积极接受咨询治疗、制定运动计划、避免重体力劳动、精力好转时适量运动、借助设备进行运动、减少午休促进夜晚睡眠，等。
抗肿瘤治疗中：改善化放疗不良反应、维持合理的运动水平、根据身体情况降低活动强度（如骨转移、贫血、血小板下降、感冒、感染等）、物理康复治疗、按摩治疗（1类证据）、瑜伽运动（1类证据）、营养治疗、心理咨询及心理治疗、药物应用（如中枢兴奋药物），等。
抗肿瘤治疗后：维持最佳的体力活动水平、长期保留一项运动（如瑜伽、普拉提、游泳等）、社会心理干预、针灸、营养支持、改善睡眠、药物应用，等。
终末期患者：评估预期生存目标、优化活动水平是应考虑（贫血、血小板缺乏、感染等）、药物治疗（中枢兴奋药物如哌醋甲酯、糖皮质激素）、改善合并症，等。
癌因性疲乏治疗方法（3）
现代中医医家认为CRF属于中医“虚劳”范畴，辨证多以虚证及虚实夹杂为主，疾病的发病部位多与肝、脾、肾等密切相关，虚证为本，往往兼夹瘀、痰、湿、热的表现，结合文献发现辨证以虚证为主的医家认为主要是肝、脾、肾亏虚，治疗以补益为主，脾胃虚弱则健脾益气，脾肾阳虚则温补脾肾，肝脾不调则调补肝脾。
而辨证为虚实夹杂的往往认为以肝郁脾虚，气滞血瘀；脾肾亏损，痰瘀互结；精气两亏，湿热中阻为主。治疗补益为主，兼顾实证，肝郁脾虚则疏肝健脾，痰瘀则理气化瘀，湿热则清热利湿。
中医药理论指导下的辨证论治，为癌因性疲乏提供了很好的治疗方法。
国内研究提示一些中药经方（如补中益气汤、八珍汤）、现代中药制剂（如参芪扶正注射液）、口服中成药（如正元胶囊、养正消积胶囊、天佛参口服液）等对CRF也有一定的疗效。
针灸治疗是中医传统疗法，能调和脏腑，疏通经络，调节阴阳，促进人体各脏腑、经络、组织器官的功能趋向正常与平衡。已有研究证实，针灸治疗可改善患者，尤其是乳腺癌及正在接受抗癌治疗患者的CRF。此外，艾灸、穴位按摩、太极拳、太极剑、八段锦、气功、五禽戏等中医导引术均能一定程度地缓解癌症患者的疲劳。
作者：乳腺科吕鹏威
图片：图虫创意
